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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之战
1
“人间阴错阳交,万念具生,有怨灵者不死不灭,聚而为妖,名曰孽宿。此妖食人阴魂,驱人阳体为傀儡,以为虎作伥之法纵行人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得转世者数以万计,一时间怨声惊动地府阴曹,因惧其妖法精深不敌且仅上报天宫作讨。孽宿妖并无实形,散如黑云瘴气,隐隐见鬼形,聚则携千万尸首骸骨隐天蔽日,极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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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九天神女驾凤鸟转世人间,与其斗法三天三夜,以神物灵珠照出孽宿妖傀儡后本象,将其诛灭,神女亦被妖气所伤离去,留下灵珠遗落人间,等候有缘人二度转世。
然孽宿妖极其狡猾,一缕遗魂尚在人间未散,因惧神女之势,不敢再肆虐人间,寻僻野之地修养生息,静候归来之时。”
一一一摘自巜析世源鉴,妖鉴,孽宿妖》
浩浩苍穹,泱泱四海,善善恶恶,所谓人间。人间者,善善不得其时,恶恶不得其终,四形五异,为人,为兽,为鬼,为牲,为妖,各自不同,至于得道成仙者实为罕见,故人间疾苦,嗟呀唯我与君与芸芸众生共受之。
节气四时,星辰雁返皆定数,逆之必有怪,花开不适时,必有妖孽。种种征兆见与端倪,唯识务者见之,引以为鉴。
南有大国名唤齐衡,国内习风水,道法,卜易之行盛行,国王早丧,留二子一曰释天,一曰昭天。现春暖花开,万物甫苏,正所谓昼遇横尸道,夜值鬼唱时,种种不详之兆,恐有妖邪作祟,国难将至,且按下不表。
2帝昭隐
“风雪幻作寂然光点/随着灯火摇曳明灭/放不下的回忆如雪/一星一叶掩埋今夜”
有人乱世为王显威名,有人隐居他乡求安逸,身为皇裔,我们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我的名字叫作帝昭隐,我的哥哥叫作天临,父亲是贵为皇储的燕衡王,朝野动乱,世道纷争,每个人都小心胆颤地活着,生怕不幸降临到自己身上。
我至今仍记得十二岁那年冬天,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晩,我和哥哥被人追杀,一路逃亡。庸君被弑,天下四分五裂,军阀割据,互相兼并,所有人,都想得到这天下。活下来,我们是王朝最后的希望。
一个蒙着面纱的漂亮女子,叫作绮照,她本是父皇的侍女,临危受命带着我和哥哥隐姓埋名逃到了乡野荒僻之地生存。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绮照本是一个软弱的女子,为了我们,她处处隐忍,付出了很多。
我和天临就在这儿待了五年。绮照教我们很多东西,让我们忘记自己的过去身份。天临却不以为然,依旧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中,对绮照也不客气。有一次他和别人打架,被石子砸破了脑袋,流了很多血,却没流一滴泪,我替他敷药,一边问道:
哥哥,你为什么要打架?姐姐不是让我们不要惹事吗?
因为那群贱民竟敢看不起我们,他们哪里知道我们高贵的血统。你为什么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我摇摇头,但我情愿忘记。窗外传来敲门声,隔着庭院是小芝喊我的名字,她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女孩子,问我去不去摘果子。我应声而出,看见天临轻蔑的眼神,对我和一个凡俗的小女孩在一起甚是不屑。
有一天,哥哥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善良的,爱笑的,懂得感恩。
你不会喜欢小芝吧?天临一针见血地问道。
我不置可否。
他阴恻恻道:女人,不过是玩物而已。总有一天我的后宫会有比父皇更多的绝色佳人,我的宝库会堆满天下的奇珍异物,所有曾欺负忤逆过我的人——都得死。
我以为我会摆脱皇室平庸过一生,找一个像小芝这样的女孩子成家立业,孝顺渐渐苍老的绮照。但在我十七岁的那年,一切都被打破了。
“对谁忏悔过/曾铸下的错/今又重蹈复辙”
父皇韬光养晦几载,终于抓住时机复辟,一举乱平割据的贼臣党羽,登上了皇座。
他曾怕年轻的子嗣成为别人的把柄,便让绮照带着我们兄弟二人隐居世俗;而现在他已是位极八方的君主,无人能再威胁到他。他要重新找回我们,作为皇室的继承人。
绮照不辱使命带着我们完好无损的去参见父皇。
“奴婢终于能回到大王身边了。”
父皇却显得冷漠,绮照一直深爱着父皇,却只是他眼中的一个下等仆人,她爱得那么卑微。
"辛苦你了,绮照,去我的宫殿养老吧,不必再跟着我。”
她朝父皇拜了几拜转身而退,眼中似有泪滴,父皇视而不见。绮照年华已逝,父皇身边有的是美人。我之后再也没见过她。
父皇端坐在雪玉王座上,将我们召到跟前,想看看我们兄弟谁配得上他打下的天下。这些年的征战权谋他已是两鬓泛白,面如雕像般严峻,双目仍不怒自威,像是一头不容侵犯的雄师。
他开始考我们政见,想看看他不在的这些年长进如何。他尤其喜欢天临。因为天临和他如出一辙,野心勃勃。
我要接你们回去,就是有一天让你们替我接管这天下。
天临看着父皇目光闪动,似乎已经梦见那一天了。
只有我知道,从我随绮照再次踏入这高墙深壕的宫阙,我的宿命就将彻底改写。在这个完全禁闭的地方彻底丧失自由。
年幼出逃那几年的记忆如扬花,如落雪,撒落在我的生命里,定格在我的梦中。
“回忆如雪茫茫/背影随风渐涣/又是一年惆怅/风雪不语苍惶。”
3帝天临
齐衡的宫殿高不可攀,在父皇的后花园,埋藏着我年幼时的梦。
我和弟弟昭天,我们都是皇族的后嗣,被视为储君培养着长大。我们一起玩耍,习武,练字,看书。我从小就有雄心壮志,醉心于历代君王的记载,同时喜欢射箭走马;相形之下,昭天却喜欢诗书翰墨,花木琴鸟,显得十分儒雅,我总是嘲笑他像个先生。
因为一场兵变,父皇让侍女带我们潜往乡下,我们在乡野里长大,从翩翩少年长成俊美的男子。直到有一天父皇接我们回家。我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我的掌心生来有一块紫色的印迹,像是一朵花,象征着我必不寻常的命运。
我越来越醉心于权力,我希望所有人都敬畏我。当我在乡野被那群刁民顽童孤立欺负时,我就想着总有一天你们都会被我踏在脚下,因为我天命不凡。那些千方百计想除去我们兄弟的政敌,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教会我: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所爱的人。
我也有心爱之人吗?我这么骄傲。有,我自己也想不到,因为一个梦。
我总是反复做同一个梦,梦里只有我和一朵花,那种浓烈而绝望的感觉,像是前世留下的影子,我拼尽全力,却无可奈何。我嘴角流着血与她告别: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或许只有我足够强大,才能保卫我重要的东西,我决不允许悲伤在我身上重演。
而梦中的那朵花正像一个娇冶的女孩子,她倒适合做我的皇妃。
我和弟弟虽性格不同却很少争执,毕竟曾生死患难。他总是很温顺,而我却霸气十足,我对他很放心,直到父皇驾崩的那一天。穿上衮龙袍,戴上平天冠,登上雪玉王座,我就是举世无双桀傲的帝王,。登基大典上,所有的擂鼓一同奏响,所有人都下拜献礼,所有的飞鸟都惊飞着逃向远方。我站在高阁之上,眺望残阳如血,这是我的天下,我的帝王生涯。
我对身旁的昭隐道:弟弟,倘若我遭横死,或者没有子嗣,你就代替我统领这天下,像我代替父皇一样。
"怎么会呢?哥哥现在是真龙天子,神龙庇佑,必定会长命百岁,造福世人。"昭天谦卑地答道。
我满意地点点头,我的傻弟弟,对权力一点欲望都没有,只会摆弄那些酸文,不过也好,让我放心。我封他为南山王,就在宫中赏花玩鸟。
但我实在是低估他了。
我登基不久齐衡边境就发生兵变,原来昭隐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叔父常烁掌管兵权在外,见我为帝十分不乐意,联合宫内势力企图政变。幸好政变失败,出了内鬼,我先行按兵将逆贼一网打尽,几天后有人提着常烁的头来领赏,我封之为爵,赏金千两。
丞相告诉我昭隐的母系亲世也参与政变,应罪当诛。自古攘外必先安内,昭隐存在始终是隐患,陛下欲成大事,必须大义灭亲啊。
我自有定断。我让丞相退下,将判乱者都送上断头台,枭首示众。我看到昭隐很悲愤的样子,他苦苦向我求情,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希望用自己的命换亲眷们的命。
弟弟,事已至此,只怨你咎由自取,念在我们兄弟一场,我不会要你性命的。
身为君主绝不能优柔寡断。我在丞相的建议下,肃清叛党,至于昭隐我斟酌良久,决定将他剜去双目,流放边境。或许你觉得我残忍,实则仁至义尽。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生死未卜。
神武果断,我仿佛就是天生的帝王,醒世为帝,乱世为枭。处理完内政后,我开始整顿骄纵的民风,制定严恪的吏法让庶民百姓老老实实生产生活,不为贼为寇。我还整顿军事,我要完成先祖们未竟的遗愿,收复整个天下。
于是我钦兵点将,战不不胜,所到之处望风而降,百姓都传我是天上下凡的神人。直到攻打兀突,我才遇到了阻碍。
兀突地域风俗人情极其复杂,当地巫术妖法盛行。当我军兵临城下时,为首的兀突酉长手持天罡宝剑,嘴中念念有词,忽然间阴云惨淡,兀突军队仿佛携裹着妖邪扑面而来,我军大败而归。更兼兀突箭矢浸有蛊毒,能让军人放狂自相残杀,力竭而死。因而久攻不下。
荒蛮之地,如此难缠,传来战败,我正郁闷,丞相对我说,国内异人甚多,或不招纳能人破之。
于是我重金聘请能人异士是否有破兀突之术。三天后,一个人来见我。
他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一个眼睛正常,另一个眼睛却异常扩张蒙雾一般尸像,他不用张嘴便能发出声音:
我叫阕昕,我能帮你征服兀突,统一天下,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声音仿佛从肚子里发出,却像紧贴着耳边低喃,令我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4帝昭隐
“我愿葬身湖底却不堪忍受孤寂/我愿散尽气力去换你不用哭泣。”
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当我被处以极刑,双目活生生剜出那一刻,我就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但我并没有死,我痛得昏厥过去,几天过后血止住了,我成了不能自理的废人,再也不可能对皇室有什么威胁了,说来可笑,我从未想过当什么皇帝,也从未想过我的哥哥会对我下此狠手。尚未等我痊愈,我便戴着重枷和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一同流放到蛮荒之地。乌鸦群飞的地方。
并没有因为我是皇子就得到什么优待,现在我和其他人一样只有两个字的身份,罪人。路途艰难崎岖,我生不如死,但渐渐适应,我想起历代被流放的诗人官员,他们豁达的一生。倘若在宫中度过一生,像笼中的囚鸟,或许流放我才能来到人间,得到真正的自由。
诗曰:久困樊笼里
今朝得自由
天地无双影
独我对青山
又曰:任意枯荣草
不问去与留
有无从不念
何来是与非
说是流放,实则是在边境地区修筑工事。扛石头,摔了无数次,走得多了,就算看不见我也能顺着人踩出的小道把石头运过去。我会点别的本事,吹萧,心算,监工对我好了不少,对我挺佩服的,分配了一些轻的活计,让我跟炊事班后面择菜,管理伙食。
信件很难抵达这里。就算十分恶劣的地方,也有公正的人。
可如果我们不修边事,那些蛮夷攻打进来,就会尸横遍野,家园破碎。那些十恶不赦的人都在这种锻造中变得坚毅,我们喊着号子,卖力地干活,偷懒的人少了,监工的鞭子也很少落下。
等修好这面墙,有一天会回去,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
可没等我们修完,这唯一的信仰便坍塌了。
虽然看不见,但我还能聆听与感受,残而不废。修筑工事,抵御外敌,有一种家国的情怀感染着我们变得勤奋正直。当我想着这样过一生也挺不错的,直到有一天寒歇人攻了进来。
我只听见夜半的喊杀声,我正在厨房里睡觉,忽然闻到浓烈的血味。一群寒歇土著攻了进来,杀死了除我以外所有的囚犯与官兵,占据了这里。
我本想和他们一起死,忽然又害怕了。我们对死亡的畏惧源于对未知环境的恐惧,无论当下多么恶劣,至少还能做很多事,畏惧死亡是怕死后坠入更糟的环境,甚至丧失已有的权利。。我躲在菜篮子,用白菜遮住头,害怕得一动也不敢动。却还是被发现了,被拖到寒歇首领面前。寒歇人信仰他们的神明,崇拜火,宗教风俗复杂。他们并没有杀我,或许是觉得杀死一个瞎子是不吉利的。他们架起木堆,将我挷在中间最高的木柱上。他们围成圈跳起舞,向木堆浇上油,准备将我烧死献祭神明,庆祝胜利。
我听到他们奇怪的呼叫声,想着这样可怕的死法,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死在路上,至少还有人替我收尸。
向上拔高的火苗,滚呛的浓烟让我窒息。我绝望地等死,感觉肉体意识逐渐沦丧,除非神仙恐怕没人能救我了。
或许是我命不该绝,神仙真的来救我了。
当火苗嗞嗞烧向我的身体下面时,忽然传来一声疾,霎那间阴云四合,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哗地落下熄灭火种救我于生死之间。我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寒歇人的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我感觉捆着我的绳子松了,我正要坠落,一只手凌空抓住我的后背,我听见呼呼的风声,我居然在飞!!
由于过度惊恐,我昏厥了过去。当我醒来时,师父已经在我身边。
师父法号鹇渡,他说:你的事我已卜知,看你秉性不坏,宿命非常,养好伤后跟我学习仙法吧,让你能够保护自己。
我感激不尽。跟在师父后面,我对整个天下有了全新的认识。原来这世间分为四形五异,并非只有人。见我会吹萧,他便给我一支玉萧教我通过乐声与万物沟通,教我用耳朵与嗅觉像蝙蝠一样去感知这个世界。然后又教我一些高深的仙法,与修炼心法,让我走后普济众生。他说:我已感知人间有大劫难发生,因为异兽灵物都表现异常,为非作歹者必遭天谴,徒儿得吾法后且莫作恶,善始善终,修为会有大进的一天。
我点头称是,鹇渡上仙又教我看天书析世源鉴,是天上的史书,记载有万事万物的属性,及相生相克之法,让我应敌时知已知彼。
“用心去看这个世界,听声音辨善恶,而不是只看外表。"我听从师父的话勤加修炼,又吃了很多药物培养根元,仙法略有所成。几个月后已与正常人无异,完全能靠听觉与嗅觉生活。
师父说:昭隐,你已经参悟的很好了,继续体会仙法的心得,学习析世源鉴上的法术,会越来越出色的,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去人间游历吧。
鹇渡上仙化作一缕清风散去。
我尝试着书上的仙法,能够运石如飞,已非常人能比。但我不想复仇。虽然我能自理,但我还想亲眼再此看到这个世界。
我查阅了析世源鉴,看看有没有复明之术。书中多载损肉复息之法,但我眼珠已丧失,无药可救。当我快失去信心的时候,我看到书上的一条记载:
昔婆娑神女与孽宿妖斗法两败俱伤,归尘后遗留神物灵珠于世,持有者能百病不侵,血肉重生。现遗落于仙琅山一带,具体下落不详。
找到能复明的办法,我十分高兴,我决定去仙琅山,无论千难万险,也要找到灵珠。
5帝天临
兀突根本不是人,是狐妖一族组建的国度。狐妖善媚及易容,吸人精气。
我率军亲征,隐隐见妖魅狐影,军心涣散,大败而归。
聘能者破之,天婆罗师大战九尾狐妖。
天婆罗师左手持桃木剑,右手掌心画有朱红的降字诀符文。他自称是鬼缚门弟子,前来收妖。
他口中念念有词,那把看似普通的桃木剑竟然聚集起天雷罡气,右手降字决可攻可御,一时间击退狐妖军队。他想引出狐妖首领九尾,用降字诀打在她脑门上,将其元神打出彻底降服,擒贼先擒王,余众狐妖自然不攻自破。
“凡夫俗子,雕虫小技敢来送死!"九尾狐妖终于现身了,九条漂亮至极的尾巴在月夜下显得十分妖娆,却是杀人如割草的利器,九尾狐妖面色美艳却冷悸得令人心寒。
"你这狐妖的骚气熏到我了,本师特来收服你。"
"老道,看我不把你的心挖出来。"九尾狐妖面露杀气。
天婆罗师勉强招架住狐尾攻击,忽然九尾狐妖使用媚惑之术,虽然鬼缚门人都禁欲,但天师还是不免心魂一汤。就在他出神的那一瞬间,九柄锋利如棱的尾巴洞穿了他的胴体,将他高高举起。
“和尚道士的心让我恶心,小的们,赏给你们吃吧。”天婆罗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那些狐狸一哄而上将他瞬间啃成白骨。
阕昕大战九尾狐妖。
阕昕的异瞳变得湛蓝。他一举手,那些死去的将士又活了过来,变成阴兵鬼将对战狐妖群。他们毫无感情,无视狐妖的魅惑,仿佛感知不到伤痛,一直战斗。狐妖渐渐抵不住了,节节败退,地上多了很多具狐狸的尸体。阙昕驾在一朵黑云上,长袍飘动,冷漠地注视这一切。
“竟敢害我狐子狐孙性命,去死吧。"九尾狐妖显身,奋力击向阕昕,阕昕的头扭了过来冷冷望着她。
原来这只是阕昕的一个傀儡,九尾狐妖大吃一惊,知道遇上强敌,怒道:我想你绝非常人,非妖即兽,何必装神弄鬼,不敢与我正面一战?"
空中隐隐传来声响,如同闷雷般沉重:你也配我动手。空中一只巨大的手带着万钧之重向九尾狐妖压去。狐妖被迫显出法象真身,一只獠牙如剑,眼若红炉的大白狐狸拖着九尾逃窜,但逃不出黑气笼罩的巨手,巨手逐渐收拢扼住她的喉咙。
“杀了我吧。"九尾妖狐绝望道。
“你想的美,我要你做我的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
而实际上阕昕根本没离开军营,他只是对我说:陛下,狐妖已经收服了。
我见到比屋子还要大的九尾狐妖时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对阕昕大加褒赞,我们凯旋而回。
谁也没看见,死去的狐妖又活了过来,只是红炉般的眼睛熄了火,像是一具任人摆布傀儡,消失在夜色中,去执行他主人的命令。
有了阕昕的辅佐,我的军队战无不胜,人也好,妖邪也罢,望风而降,我逐渐收复剩下的国土,统一全国。
有这些异人,天下何足道哉。
国师,现在轮到我兑现承诺了。
君临这尘垠无尽的天。我征服了人间,却不满足做人间的帝王。国师告诉我,这世上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兽,还有得道的仙法,有引起灾患的妖魔,也有法力高深的除妖师。他说他可以炼成长生不老的仙药,药方中除了异兽,关键是一枚灵珠。得到它,我们就能真得长生不老,朝发夕至,共享人间万世春秋。
我动了心。我听他的话出资召集天下异士能人组建捉妖队,平定邪魔,同时为我进贡珍宝,寻找我失踪的弟弟。还有……寻找我梦中的那朵花。我更频繁地梦见那朵花了,似乎暗示着什么。我的后宫不乏三千佳丽,但我却只想得到她。我派人画出她的相貌寻遍天下女子皆不满意。
国师交给我一份炼长生不老药的仙方,方便派人去搜捕。
主方:
凤鸟之珠
当康之牙
鸣蛇之羽
雷神之腹
人面鸮之首
三足乌之足
开明兽之眼
……
次方:鲲鹏,独角兽,混沌,飞廉,夔牛,鬼车,重明鸟,当康,英招,化蛇,祸斗,蚣蝮,猰貐,虚耗,貔貅,负屃,螭吻,霸下,狴犴,蒲牢,狻猊,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当康,嘲风,睚毗,囚牛,蟠龙,蛟龙,螭龙,应龙,肥遗,白矖,麒麟,白泽,陵鱼,梼杌,穷奇,烛龙,精卫,狸力,举父,帝江,蛊雕,獓狠,饕餮,䑏疏,九尾狐,吼,狰章峨山,讙,钟山神,巴蛇,夸父,旋龟,灌灌,赤鱬,长右,猾褢,猼訑,瞿如,虎蛟,凤凰,虫遗,肥遗,狌狌,鹿蜀,女娲,豪彘,羬羊,鹦鹉,数斯,鸾鸟,胜遇,毕方,天狗,鵸鵌,蠃鱼,鯥,类,颙,玃,西陵鱼,猰貐,角端,诸怀,乘黄,夫诸,朱厌,天马,九婴,钩蛇,凿齿,祸斗,陆吾,当扈,赤眼猪妖,比翼鸟,应龙,英招,鱼妇,九凤,化蛇,相柳氏,犀渠,何罗鱼,耳鼠,罴,橐驼,犀,驺虞,孰湖等,多多益善。
我传令下去,数日一掌管天象的司天师参谏道:陛下,臣有一言冒死请谏,陛下欲大兴天下抓捕奇珍异兽炼药臣认为万万不可。生死有命,不可强求,此举必至生灵涂涂炭,祸国殃民。吾夜观乾象,见厉鬼操赤矢朱弓,妖星隐伏于紫微之垣,恐怕有妖孽害国。
我听他说完道,问:谁是妖孽?
司天师颤声道:臣妄猜就……就是国师。
知道是妄猜怎敢妖言惑众!!!我勃然大怒,将他拖下去斩首示众,首悬高台,尸弃荒野,再无一人敢谏。
应招而来的除妖师分为蛊猎门,道法门,鬼缚门,机重门。
所谓蛊猎门,多为猎人后裔,擅长培养蛊虫,药引,用来涂抹兵器,可以抓捕大型异兽奇珍,蛊猎门武艺高强,技巧丰富,喜欢用毒,用药矢或陷阱抓捕奇珍异兽。
所谓道法门,多为修炼仙家道法之人,得道者可御剑伏妖除魔,仙法奥妙无穷。
所谓鬼缚门,专治尸鬼,灵异之事,研习符文,咒法等物。
所谓机重门,则是由精通偃法的行家里手制作机关陷阱,捕兽法器。
这四门人士构成捉妖师的主要部分。我按国师意思律告天下:凡献宝物者,降妖除怪者皆有赏,寻灵珠者享荣华富贵,封万户侯。一时间抓妖之风盛行。
我却不曾想过,这些异兽奇珍皆得天地灵气所化魂魄,妄捉妄杀,恣意为之只会导致生灵涂炭,怨灵载道,殊不知正中阕昕下怀。
6帝昭隐
我来到了仙琅山。仙琅幻境如同海市蜃楼,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但自从学习天书后,整个天下仿佛就盛在我的脑子里。
我来到仙琅幻境的入口,有两个看守者。一个肥头大耳,一个目若铜铃。
“这里不准行人滞留,你赶紧离开。"
“我要是不离开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们露出本相,牛头魔和野猪怪,装出十分凶恶的样子。
倘若一般人看到这类怪物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但我却想笑。析世源鉴告诉我,他们只是最普通的牛妖和猪妖,根本不堪一击。
"你不怕我们吗?"
“你们声音看似凶恶,却并无恶意。"
“为什么?"
“因为我看不见。"
两个憨憨又吃了一惊。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密境,藏在山洞底的另一个天地。他们都在人间游历过,各种避难的异兽通过考核住在这里,躲避捉妖师。看门的野猪怪和牛头魔吓走闯入者,秉性并不凶恶。
他们只是拦住闯入者,怕泄密,一个瞎子看不见,又怎会泄密呢?
牛头魔和野猪怪说:我们先去禀报老大。
老大过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我们仙琅山只收留为人迫害,无家可归的异兽灵物,并不收留人,你请回吧。
析世源鉴告诉我,这个老者非同一般,果然他的本相是神兽应龙,法力修为非一般小妖可比。
"我并非凡人,只想找一个栖身之地。"我吹了一段萧,我相信他能听得懂。我自然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来找灵珠的。
《百兽曲》,能让百兽驯服于你。牛头魔和野猪怪听得如痴如醉,应龙虽不受惑,但他感受到曲中的祥和之气,绝无恶意。
果然他接受了我,我成了进入桃源的特例。我成为桃源的乐师。
禽兽讲仁义,在这里兽族团结友爱,而人却尔虞我诈,真是枉自披人皮,我决定长久留在这里。
这里有来自各地躲难的神兽,他们在这里像人一样生活。应龙是这里的管理者。我生活在这里挺好的,与世隔绝,一边修炼仙法,一边暗中寻找灵珠的下落。直到我遇到一个女孩,稚。
结下一段缘。
我们有共同的能力,我的萧声能让百兽变得温顺,而她与百兽是好朋友。我的眼眶束着巾帛,我散着长长的发,吹萧,她似乎被打动到了,能让我看看你的萧吗?她似乎很好奇这人间的产物。
我们渐渐熟识了,她像一头小鹿一样伶俐活泼,却又单纯无邪,让人怜爱。我告诉她我的身世,她叹息道:倘若你没有失明,一定有双很好看的眼睛。
我不再隐瞒她,我告诉她我是来找灵珠的,这是唯一能让我复明的方法。
她似乎愣了一下,又轻轻道:你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我又问了一些她的事,既然来到仙琅幻境绝非凡人,为什么我从析世源鉴上什么也看不出她的种族呢?
她告诉我,稚是一种山里的小鸟,我的身上有鸟的精魂。
一种怎样的鸟呢?
我看不见她的脸,竟也占卜不出她的本象,只是觉得她的声音脆然甜清,像一只鸟。
自失明后通过倾听我通晓世间鸟语,她或许是一只我从未见过的鸟。
我们经常在一起说话,她喜欢听我吹萧。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灵犀的默契,难舍难分。
稚告诉我仙琅幻境曾历经劫难九天神女确实曾来过这里,与孽宿妖一战后便下落不明。
孽宿妖?我想起析世源鉴中那个无法无天的妖魔。
是的,不过已经几百年没出现,应该也消失了吧。是神女牺牲自己换来世间的和平,还选了牛,羊,猪等饲畜供人食用。可凡人们总不懂得珍惜,反而恩将仇报,我们只好躲在这里。
之前我想治好我的眼睛,现在我只想和稚还有兽族在桃源聆听着风声,共度一生一世。
7帝天临
《山海经·东次四经》:“钦山,多金玉而无石。师水出焉,而北流注于皋泽,其中多鳝鱼,多文贝。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牙,其名曰当康,其当康鸣自叫,见则天下大穰。衔懿行云:“当康大穰,声转义近,盖岁将丰稔,兹兽先出以鸣瑞。”
六月七日,蛊猎门于钦山捉当康,伤亡各一人。
山海经·中次二经》有云:又西三百里,曰鲜山,多金玉,无草木,鲜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伊水。其中多鸣蛇,其状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磬,见则其邑大旱。
八月初开,鬼缚门传捷,捉鸣蛇于伊水,无人伤亡。
《山海经·大荒东经》有云: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正月二日,道法门于温源谷遇三足乌,口吞烈火,性情凶残,捉妖师死伤惨重,请求援救。
……
抓妖师历经数月,终于将药方上的异兽抓齐,除了凤鸟灵珠无迹可循。
献宝大会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坐在雪玉王座上,和阕昕一起观看抓妖师的成果,论功行赏。
那一只只巨大的笼子装着各种奇珍异兽,还有等待奖赏的捉妖师。我和国师阕昕边走边看。听捉妖师们一一介绍。
猰貐又称窫窳,是远古的一种吃人怪兽,像貙,虎爪,奔跑迅速。
凿齿是生长在南部沼泽地的怪兽,长有象凿子一样的长牙,爪中抓有盾和矛。
北方有一条大河,水深千丈,波浪汹涌,人称凶水。凶水中有一只九头怪物,名叫九婴;它是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叫声如婴儿啼哭,有九头,故称九婴。
还有封豨,狻猊,狴犴等神灵异兽。
抓了一条不知名的大鱼,祸害渔民,剖腹取珠。
一只巨型猩猩,发狂破笼。御用除妖师法力无边,忠心耿耿。
巨大的异兽关在赤炼笼里,像是人间炼狱。赤炼笼是国师遣人专门打造的,具说是用神火烧制,坚不可破,那些异兽妖魔虽身强体壮却毫无办法。一只九婴向我喷火,被阕昕挥袖挡下,他直接拧下了它的脑袋。
还有封豨,狻猊,狴犴等神灵异兽。
还有许多假冒骗赏的除妖师,被阕昕识破后,我将他们喂了灵兽。
只可惜始终没有我弟弟的下落,还有我梦中的那朵花。
"陛下,只要集齐这些药引便能炼成长生不老的灵药,便能永驻这世间。"
“事成定不负国师。"
他抽万龙筋,蛇胆,或肝,或心,或眼,作为药引。国师对我说:陛下,剩下的这些妖邪异兽交给我处置,我要合成万魁。驱兽令。造一个无人能敌的神兽镇守江山。
"只是还缺一味最重要的药引,凤鸟的灵珠。"
“传令下去,加快寻找,不管任何代价也要找到灵珠。"我吩咐捉妖师们。
“古谚语云有凤栖于仙琅山,凤舞九天,乃神鸟,极其珍贵。又道:凤鸟含珠,贵不可当。莫非就是国师所说的灵珠?"一名道法门人道。
"你所说的凤鸟是否系婆娑神女座骑?"阕昕若有所思。
“正是。"
"陛下,或许灵珠就藏在仙琅山。托陛下鸿福,长生药有望炼成了。"阕昕对我说。
君临天下,鬼神也得畏惧我三分。
“传令下去,所有捉妖师前往仙琅山把什么凤鸟与灵珠通通抓来,先成事者重重有赏。"我下令道。
8帝昭隐
一只受伤的毕方,后背插着一支锋利的箭矢,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众人无可奈何,我说我能救它,但这只毕方似乎对人有防备之心,只好捆住它的手脚。我替它拨出箭矢,止住血,它厉声叫了一声痛得昏厥过去。
“箭矢涂有剧毒,噬仙蛊,意思是神仙染上也会万劫不复,这种蛊毒能不断吞噬法力,使中毒者虚弱不堪,从而达到不战而屈的目的,看来敌人有备而来。你们去找一味冷凝仙草,可以杀死蛊虫。"
果然,服下冷凝仙草的毕方伤势逐渐好转,却仍十分虚弱,它告诉我们那天的情况。
它和同伴以人形出去办事,遇到一队奇怪的人,有道士,也有赤膊的壮士,朝着它们指指点点。毕方兄弟准备快速经过,这群人却先拦住了它们。为首一个满脸假笑的道士问我们:请问仙琅山怎么走?
它的兄弟冷冷道不知道,正要走,忽然一只手搭上它的肩。毕方兄弟正要动怒,一张画满红色符文的黄帖被印在它额心,它瞬间倒毙。我见势不妙立马露出本象展翅逃离。
但我还是晚了一步,一个壮汉搭箭叫了一声“着"射中我的后肩,幸好他们没有追过来。我带伤连夜逃回仙琅山,碰到牛头魔接应才保住性命。
“毕方兄弟,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追杀你吗?"我一边为它清理伤口一边问道。
“不知道啊,我也正纳闷他们为什么放过我。"
“或许仙琅幻境已经暴露了,他们随时可能攻打进来,”我叹了口气,拿着那柄有毒的药矢道:“这种药矢是蛊猎门常用的武器,噬仙蛊虽能侵肌软髓却不会立即致死,蛊猎门便在箭矢后方装上可探测的荧石。让中箭的猎物带领他们来到窝穴,从而一网打尽。大家赶紧布置工事,作好战斗准备吧。"
看到箭卡尾部荧荧发亮,知我所言非虚,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浩荡而来的捉妖师。
"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交出凤鸟和灵珠,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们闯了进来,很多兽族遭到了戕害。应龙聚集幸存者道:
昔日我们都曾得神女娘娘教诲:与人各自相安,不得再伤害杀戕人族。因而隐居于此。如今人族违背约定,残害兽族,使我们无家可归。但除非走投无路,不得显出本相,已免人间大乱。
来仙琅桃源的这些天,我已经从天书中习得很多仙法,于是我和稚,应龙带领众兽族前往抗击捉妖师。
捉妖师们虽肉体凡胎,实乃人中卓越者,很多身藏绝技,各显神通。有能让兽族法力尽失的符文,有御剑锁妖的道士,有身强力壮,善布陷阱的猎兽人,还有机重门的投石器,重辎车。
他们很多人秉性并不坏,为何非要抓捕异兽生灵?
抓到了一个人族,审问,原来当代的帝王要练长生不死的灵药,国师说药方要用这些奇珍异兽作药引。他们都是帝王的狂热追随者。
帝王?就是刎去我的双目,将我流放荒蛮的哥哥,天临。
我还是没有躲过他,但愿不要有一天我们兵戈相见。
我运用仙法移石筑墙,我的萧声可以让他们陷入幻梦之中。我尝试着使用“萧中剑"仙诀,将锐利的音符化成无形的剑,洞穿入侵者的躯壳。
庞大的机关兽,一只狻猊好奇地靠近这个大铁盒子,被上面忽然长出的利剑刺死,一排排机关兽横冲直撞,兽族死伤惨重。我第一次看到稚的法力,起风和长啸。
她扇动手臂便能扬起大风将入侵者扇飞,长啸声能瞬间使入侵者五官流血,丧失视听。我觉得她法力觉非一般鸟类可比。
我们齐心协力,几次击退捉妖师,我在救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兽时发生意外。我将它救离险境时不小心被一根刺刺了一下,我不以为然,当我回去时,我发现我的下肢竟开始结冰!
我以为我要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听到稚的呼吸声。应龙他们都围着我。
他们告诉我,稚是凤鸟的精魂,就是当年婆娑神女大战孽宿妖座下的凤鸟,她还珍藏着神女遗留的信物,灵珠。神女遗言孽宿妖可能重生,寻找有缘人获得灵珠之力,才能避免灾难发生。你尽心尽力守护仙琅山,我们认为你就是合适的人选,是稚用灵珠保住你的性命。
我通过析世源鉴知道刺入我体内的半截刺是天山天寒獾的脊针。我对他们说,寒针已入骨,拔去针寒气仍不散灵珠只能暂时保命,如果你们真想救我,务必在三日内将我送至仙琅山百里外的硫泉洞里,可以将寒气化去。
为了救我,破例现出真身一次。马身人面虎纹鸟翼兽,一只神兽英招现出真身,舒展凌烟的双翼带我腾空而起,飞往硫泉洞,百里之距,顷刻间而至。
我赤身坐在硫泉洞的温泉之中,努力排出体内的寒毒,忽冷忽热的感觉像是疟疾发作让我生不如死。但好歹抑制住了下体被冷封。那只英招悉心照料我,我一边吞纳调养,一边深研起天书中关于灵珠的记载:
灵珠者,蕴藉天地灵气,含万照之圣光,能消除病痛,复死肌,驱邪魔,辨是非善恶。唯善者能拥之。
我入了迷,在岩洞中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殊不知仙琅山正经历巨大的浩劫。
9帝天临
我的皇宫布满奇珍异兽,花园里有奇葩仙卉,我的后宫有极美的佳丽,我是人间卓绝的帝王。
我掌握着杀生大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总有一天阕昕国师帮我研制出长生不老的灵丹,我就能真正傲世天地,永驻这人间。
捉妖队传来败绩,说仙琅山有一个法力高强的瞎子,几番击退他们,因而得不到凤鸟与灵珠。我勃然大怒,兴起十万铁骑,誓要踏平仙琅山。
阕昕告诉我,仙琅山藏有很多神兽异物,法力非常,因惧天条不敢冒然显现,若逼急现出本象,恐怕人族军队无法对敌。
"那么国师可有良策?"
"陛下,这是万魁驱兽令,万魁乃兽妖之王,由百妖吞噬而成,若陛下驱万魁,再将十万大队强化成神兵,区区仙琅取之如探囊取物。”
"国师可以自愿而为,十万大军由你训练。"
我想此时此刻只能听阕昕的了,他如此神通广大,若非有心助我,我的皇位恐怕早已易主了。
只见一片阴云将十万大军覆盖,他在阴云中现出孽宿妖真身,瞬间将十万人魂魄吸食殆尽,成为傀儡阴兵。我还不知道我的十万大军一瞬间都成死人了。
“现在这十万大军都是以一敌十的死士,陛下此行必然成功。"
我深信不疑,握着驱兽令,带领十万神兵奔向仙琅山。
漫山遍野,将仙琅山夷为平地,将兽族逼至海边。那些兽族开始现出本象::鲲鹏,独角兽,混沌,飞廉,夔牛,鬼车,重明鸟,当康,英招,化蛇,祸斗,蚣蝮,猰貐,虚耗,貔貅,负屃,螭吻,霸下,狴犴,蒲牢,狻猊,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当康,嘲风,睚毗,囚牛,蟠龙,蛟龙,螭龙,应龙,肥遗,白矖,麒麟,白泽,陵鱼,梼杌,穷奇,烛龙,精卫,狸力,举父,帝江,蛊雕,獓狠,饕餮,䑏疏,九尾狐,吼,讙,钟山神,巴蛇,夸父,旋龟,灌灌,赤鱬,长右,猾褢,猼訑,瞿如,虎蛟,凤凰,虫遗,肥遗,狌狌,鹿蜀,女娲,豪彘,羬羊,鹦鹉,数斯,鸾鸟,胜遇,毕方,天狗,鵸鵌,蠃鱼,鯥,类,颙,玃,西王母,狰,狡,冉遗鱼,驳,乘黄,讹兽,风生兽,夫诸,姑获鸟,鲛人,英招,傒囊,狸力,猫将军,雨师妾,彘,猰貐,睚毗,猲狙,虚耗,挟翼,相柳,文鳐鱼,溪边,魍魉,土蝼,兕,天吴,竦斯,酸与,狻猊,双双,胜遇,尚付,山臊,山膏,三足乌,三足龟,蓐收,青鸟,钦原,钦丕,鵸余,蒲牢,狍鸮,鸣蛇,孟极,灭蒙鸟,蛮蛮,马腹,鸰,祸斗,火鼠,患,何罗鱼,横公鱼,獬豸,狴犴,赤鱬,天狐,辟邪,刑天,雷神,屏蓬,火光兽,陵鱼,猰貐,角端,诸怀,乘黄,夫诸,朱厌,天马,九婴,钩蛇,凿齿,祸斗,陆吾,当扈,赤眼猪妖,比翼鸟,应龙,英招,鱼妇,九凤,化蛇,相柳氏,犀渠,何罗鱼,耳鼠,罴,橐驼,犀,驺虞,孰湖……
人族与兽族之战。天雷,地火,风云,雷电,那些愤怒的神兽本象像山丘一样庞大,它们开始反击人族,在天下各地爆发,吞食人族,毁坏村庄,与人族彻底势不两立。十万军队显得像一群缕蚊,但在国师的神为之下,他们竟能制服一只只巨兽,毫不畏惧。
他们仿佛毫无感情,也感知不到疼痛。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些强大生灵的存在,我杀红了眼,不再满足做人间的帝王,我要征服这世间的一切。
国师替我看守都城,我握着驱兽令,带领十万神兵,对兽族进行杀戕。我召来万妖之王,万魁,轻而易举将那些虚弱的兽族撕碎。
兽族节节败退,俘虏被关在赤炼笼里,等待它们的是断头台。我让兽族出来谈判。
“乖乖献出灵珠与凤鸟,我就饶了你们,否则所有人都得死。”我像一个恣意妄为的暴君。
终于,凤鸟走了出来,她开始起舞。我看到了稚,我想起了那个多年萦牵着我,挥之不去的梦。
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于桃花一处开。
如果来世我是掌握百花的帝君,我就让你和桃花一同开放。梦里我对一朵花这样许诺,我好像曾辜负了她。
我看着翩翩起舞的稚出了神,那些记忆忽然都苏醒了过来。我是顾泽钧,而她就是我几世走来想要守护的知客,我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是为了守护她。造化弄人,这一世我竟然以恶人的身份毁坏她平静的生活,让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怨恨。
为什么总是造化弄人,为什么呢!!
我想起用命簿续笔寻魂前花灵们的叮嘱,因为我就红楼梦断那一世失忆询问过她们。她们说:如果我的前世与知客相重叠,通过命簿穿越过去我就会是那一世的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只有当我见到想见到的那个人时,所有的记忆都会苏醒。
换句话说,倘若这一世我从未见过知客,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这样度过一世,另一世穿越的我将被活生生抹去。
幸好这一世的命运阴差阳错我们又见面了,我记起她,她却不记得我。百感交加,我不是什么帝王,而是为你几世奔波的顾泽钧啊!我看到那些伤痛的兽族,看到身后十万精兵,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与它们厮杀?我含泪走向起舞的稚,没等我开口,她却向我蔑然冷笑道:你满意了?高贵的君主。然后她义无反顾地跳下大海。
我跌坐在王座上,忽然涅槃的神鸟冲出海面,发出万丈金光,她终于现出凤鸟真身,决定殊死一击也决不向我屈服。我一时无法解释清楚,更无法让她停下,我闭上眼准备赴死。我忽略了身边的万魁,它一把抓住凤鸟将她狠狠砸向山丘。凤鸟发出厉声啛叫,万魁挺起胸脯也嘶吼起来毫不示弱。
我仿佛看到阕昕在看着我,他的异瞳异常闪烁,他向我不断念叨:毁灭这一切吧,你就是举世无双的君主,万兽的帝王。我刚刚清醒的意识瞬间又混乱不堪了,或许我的神识一直就被阕昕控制住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的想法,我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野性吞噬了我,我拿着驱兽令与万魁融为一体,成了丧失意识面目狰狞的巨兽,和凤鸟撕打起来。
当我正要犯下一生中最严重的错误,万魁将要捏死凤鸟时,一个人影乘云驾雾般赶了过来。
10帝昭隐
当我赶来时,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正在进行殊死搏斗。我最亲的哥哥还有稚。
我在硫泉洞修炼了约半旬左右,终于掌握了灵珠的奥义,灵珠居然成了我的眼睛,我重见光明。我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充满全身。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回到仙琅山空无一人知道有祸事发生,我坐在英招之上赶向海边。
此时稚已走投无路,被迫现出真身,我看到一只巨型妖兽,身材约百丈,如同凶神恶煞,他头生双角,面如恶鬼,壮若巨猿,将凤鸟踩在脚底下。
析世源鉴,妖鉴,万魁。据天书显示,万魁乃万妖之首,食百兽,极难对付。万魁必有宿主,须将宿主击溃,否则不死不灭。
获得神女之力后,我施展法象天地,召出一尊金甲天神与万魁缠斗,救下凤鸟。我驾驭凤鸟,操纵金甲天神迎击万魁。
我抓住时机,纵斧斫下万魁的脑袋,它却立马又生出一个脑袋,实在顽固,最后我不得不让金甲天神从背后将它制服,用灵珠圣光照射它的顶门,也就是我的眼睛。
圣光过处,邪崇无所循形。令我惊讶的是,万魁的宿主竟然不是妖孽,而是一个人,我的哥哥天临。
我消灭了万魁,放过了我的哥哥,他或许是被控制住了。
他确实剜去了我的双眼,但现在我已经复明了,我不想再追责以前的恩怨,我想这也是神女的意识,即挽救苍生。
灾祸似乎过去了。
我用圣瞳照射受伤或中毒的兽族,使它们康复,用萧声安抚在交战中丧生的亡灵,使它们不再心生怨念,得以超度。
稚因为激战中法力耗尽,又变回了人形,沉沉地睡着了,我守着她。这是我重见天日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她真的很美,值得我用一出去守护。
我的哥哥先醒了过来,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稚,眼神迷离且复杂。
我对他说:“你走吧,人间不能没有君主,希望你能改过,人族与兽族本是共生共存的。谢谢你只是剜去我的眼睛,而没有夺走我的性命,让我游历了人间,才知道有比皇位重要的东西很多。我现在只想一生一世守护我认为重要的东西。"
释天看了看我和稚,若有所思,似乎欲言又止。他现在绝没有任何能力能伤及到我。他总是那么强势,看到我的幸福他是否又不甘?令我惊讶的是,释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小心一个人,阕昕。
我说我不认识什么阕昕,我一定能守候我认为值得珍惜的东西。
……
哥哥走了,我给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们之间恩怨两清。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想到灾难才刚刚开始,我低估了哥哥警告的严重性。
谁也不知道那天我施展神女之力制服万魁时一个人正藏在阴影里观望着这一切,谁也不曾想过那十万神兵为何忽然间消失。
人神无扰,这场浩劫之后我们继续在仙琅山幻境过着隐居般的生活,重建家园,我用神女的法力降妖除魔,不辜负鹇渡仙人的救命之恩。
有一天稚来到我身边,她忽然问我,我给你的灵珠你放在哪里了?
我毫无保留地对她说,灵珠就是我的眼睛啊。
“你的眼睛真好看啊。”她甜脆的声音像一只小鸟,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我。
我毫无防备,也准备伸手抱一抱她,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在一瞬间发生了:稚忽然伸手将灵珠从我的眼眶中活生生剜了出去,我再次失去了双眼。
这个稚是假的!!!
我仿佛听到肆无忌惮的笑声,那个像鬼魅一样的声音狂笑道:
神女啊神女,你真是蠢,居然选择这样一个呆子作继承人。现在这世间,还有谁能与我匹敌?啊哈哈哈哈……一阵狂风呼啸着离去,我跌坐于地。
我法力丧尽,血从我的眼眶流出来,沾染我的双颊,我在地上匍匐着行进,呼唤着稚的名字,等到真正的她来到我面前,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她的手道:
灵珠,灵珠被他骗去了,孽宿妖重现人间,我不行了,你带大家快走,快走……
我仿佛听到稚流泪的声音,她拭去我脸颊的血道:昭隐,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人活着为什么总要分离,总要伤逝呢?我也忍不住哽咽起来,我们相拥着痛哭……
11帝天临
千百年前的一瞥
千百年后的长街
千百年的时光流转
千百年来无尽的长夜
天易变 黄沙恶劣
湮灭一切
这末世的劫
“人间阴错阳交,万念具生,有怨灵者不死不灭,聚而为妖,名曰孽宿。此妖食人阴魂,驱人阳体为傀儡,以为虎作伥之法纵行人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得转世者数以万计,一时间怨声惊动地府阴曹,因惧其妖法精深不敌且仅上报天宫作讨。孽宿妖并无实形,散如黑云瘴气,隐隐见鬼形,聚则携千万尸首骸骨隐天蔽日,极其可怖。
后婆娑神女驾凤鸟转世人间,与其斗法三天三夜,以神物灵珠照出孽宿妖傀儡后本象,将其诛灭,神女亦被妖气所伤离去,留下灵珠遗落人间,等候有缘人二度转世。
然孽宿妖极其狡猾,一缕遗魂尚在人间未散,因惧神女之势,不敢再肆虐人间,寻僻野之地修养生息,静候归来之时。”
——巜析世源鉴,妖鉴,孽宿妖》
孽宿妖降临人间。他利用我这个凡世的帝王除去了最大的敌人,灵珠继承人,也就是我的弟弟昭天,开始再度肆虐人间。那些死去的兽族,那些战死的人族,那十万傀儡阴兵,所积聚的怨念都被阕昕吸纳利用。死者亡魂不得超度,怨念越重,孽宿妖就越强。法象天地,孽宿妖将十万阴兵附成真身,怨魂尸骨缠绕,不死不灭,冲天黑气隐天蔽日。
阕昕就是孽宿妖,孽宿妖就是阕昕,他才是真正的妖王。他夺走了灵珠,轻而易举击溃了稚与昭天一行人,让死者都变成附庸他的傀儡,无论人,鬼,神,魔。
当他傲睨世间万物时,口出狂言道:还有谁能与我相争?
你见过人间炼狱吗?孽宿妖恣睢妄为,大肆吸食天地精血,而世间精血最旺的除了兽族便是人。他驾着黑雾纵行人间,吸食精血,制造傀儡阴兵,然后派他们如法炮制。
那些阴兵化的巨兽全被放出,在人间踱步,就像是千万年前的神魔之战。神灵不见,魔灵煞世。
……
我在旷野上踱步,这尘垠无尽的天皆由我一手造就,悔恨莫迭。我早已不是那个趾高气昂的玩偶帝王,现在,我只是眷顾一朵花灵的顾泽钧,来自花间。
这一世的境况异常棘手,我无法守护好知客,还将自己深陷其中。
我见过这一世的她,是九天神女座下的凤鸟,灵珠的守护者。她现在一定深恨着我吧,是我带来的灾祸,让她的爱人,我的弟弟昭隐再度失去双目。
他们还在不在?他们在哪里呢?
我无从知晓,看着傀儡阴兵祸害人间却无计可施。无意间我瞥见掌心的紫合欢花,一束希望之火在我的心头重新燃烧起来。
万花宝鉴,花间。
我蓦然想起自己并非一个人,还有花间的伙伴,我对着掌心念动口诀,唤出小绛小霓替我想想对策。
花间的入口打开,小绛小霓来到这一世,冲天的妖气使她们连连咳喘。
“想不到这妖怪竟法力如此神通。顾维,我们也没料到这一世你们的命运竟然重叠,你想不起花间还有万花宝鉴,我们也就出不来,看着你一步步做错。但无论怎样的绝境请心存希望,因为你在穿越之前已在命簿上续笔寻魂,或许能有转机。”小绛小霓安慰我道。
“好姐姐们,你们帮我看看宝鉴中有没有什么法术能拯救苍生,他们被孽宿妖变成了行尸走肉。我想要赎罪。”
“这孽宿妖万世修为近乎为神,要想打败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倾尽花间灵力也难以抗衡,反而会使花间遭受灭顶之灾。但若想救一两个被他控制的人,倒还是有办法的。”小霓若有所思道。
“什么办法?”我焦灼问道。
“人靠食五谷、牲禽而聚精血,而花灵草木能通过根须直接从天地间蕴汲养分、甘霖。这些凡人中了孽宿妖的秽毒,行如屍,动如殭,血肉丧失。万花宝鉴中有一禁术名为“喰寄”,本是让寄魂花寄生在对手身上汲取养分榨干对手,现在你可以操控寄魂花长在傀儡阴兵身上反帮他们直接从土地中汲取养分生成血肉,寄魂花本就食秽,或许能消去秽毒,重获新生。”
万花宝鉴,喰寄,寄魂花。
我在花灵们的帮助下捆住了几名傀儡阴兵,他们虽张血舞爪不怕伤痛,毕竟凡人所变能力有限。我在他们身上种下寄魂花。
他们面色蠕动甚是可怖,是寄魂花在与体内的秽毒搏斗。隔天傀儡阴兵便面色转光,黑煞褪去;我又让寄魂花从他们趾处长出根蔓扎进土里吸收养分重新生出血肉。
几日之间便有数十人被我救活,我停止施法,寄魂花消失,他们又能活蹦乱跳了。
“只是这天下苍生单靠我们也救不过来呀。”小绛替我拭去额角的汗道。
“能救一个算一个,没想到我的前世竟如此作恶多端,我要替自己赎罪。”
小绛不再说话,她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
魔鬼的游戏。
当我正忙于救人的时候,不知何时一个“人”冷冷站在我身后。
“这些人都是你救的?”他忽然开口问道。
那种冰凉空洞像是用腹部发出的声音,无论第一次还是最后第一次听都足以令我不寒而栗。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今生再也不要听见这象征死亡的恶声。
我颤抖地回过头,又化作人形的阕昕早已在哪里,黑焰般的长袍猎猎作响,湛蓝色的异瞳散发出邪魅的光彩。
他见我闭口不答,又看了看那些已生出血肉将被治愈的阴兵狞笑道:
“我高贵的皇上,人间的帝王,想不到你现在如此落拓。还真多亏了你我才能恢复功力,轻而易举除去宿敌。其实我若想杀你,只要挥一挥手,你的头就会自己落下来。你相信吗?”
“那你就杀了我吧。”我拼死答道。
“不,不,绝不。”阕昕又笑了,似乎带几分分趣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把活人变成傀儡,但我已经玩腻了。如果你们都死绝了这世间岂不是很无趣。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看看是你救人救得快,还是我——吃得快。”
说完他便将我所救的几人精血吸干,变成一具具干尸,然后驾着黑雾凌空而去,骤雷般的笑声回荡在世间,刺痛我的魂灵。
12帝昭隐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眼眶又蒙上了布条,我又从光明的世界步入虚无和永夜。
可我毕竟亲眼见过这个世界了,它是多么温柔,多么可爱!
为什么瞎子渴望光明,明眼人却永远不懂得珍惜?为什么妖邪能恣睢当道,而善良正义之人总饱经挫折与不幸?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死我何止成百上千次已离开这个世界了,但苍天眷怜我活着,就永远不要悲观。
我闻见一股股硫磺的味道,感知到身边环境的温热,我知道稚带我躲在了琉泉洞中,自那天发生以后。
那么她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当稚再次回到我身边时,我露出了微笑,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你最深爱最重要的人还在身边,就不能算太坏。
“我去摘了些果物来充饥,你快吃了吧。昭隐,你……还疼吗?”声音轻柔得像一面纱。
我摇摇头,问道:“人间怎么样了?还有仙琅桃源的百兽,它们损伤如何?”
听我问及此,稚禁不住哽咽起来:“孽宿妖抢走灵珠后便开始肆虐人间,无数兽族还有人族都被他吸走精血变成傀儡了。”
我安慰她道:“这是命中的劫难在劫难逃,可惜九天神女仙去了,这孽宿妖如此猖獗,迟早会引起神人共怒。我的师父鹇渡上仙交我一本天书《析世源鉴》,载万事万物及其生克之理。其中的仙法有九重,我资质愚薄只突破了三重,我们一起研习,或许有一天能战胜孽宿妖。”
此后我便与稚在琉泉洞中研习析世源鉴,她本是神鸟转世,天赋极高,渐渐超过了我,但具体到达什么境界,我也不知道。
我反而向稚请教书中的奥义,她近几日似乎忧心忡忡。
我问她是否在书中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稚却矢口否认,说只是担心天下苍生的安危。
……
就这样我们在琉泉洞中修炼了数月余,我勉强达到了五重天,而稚已经突破了七重天,能研习我看不懂的高深仙术。我很欣慰,似乎又有了希望,我问稚又没有把握战胜孽宿妖。
稚停顿了很久,道:九天神女就在九重天,但我一直困在七重天中,孽宿妖元神恐怕在九重天之上。她的泪又要流了下来。
我的心也不禁惶然作冷,仍抱住她安慰道:不要怕,不要怕,稚,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然而孽宿妖并没有留给我们机会,他要把这世间变成真正的炼狱,变成千百年前神魔衍生的战场,届时世间所有的的花会凋零水会枯涸,所有的爱与恨都会消失。
我们不得不与他再度展开决战,但孽宿妖是近乎不可战胜的,我们快要死了。
我最后似乎听见稚在向我告别,然后她便冲了上去。忽然间一束佛光照亮了整个世间,那怕失明我也能被它照进魂灵深处。
所有的妖邪在佛光下灰飞烟灭,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人也在光芒中永远离开了我。
13帝天临
如果佛想救一个人的话,只要说一个“活”字,那么所有的花都会重新盛开,所有的水都会重新流淌,人也就都会活过来。
孽宿妖想要毁天灭世,昭隐与稚与他展开撼天动地激斗。
他们还是败下阵来,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忽然阴云间透出一道佛光,像神火般引亮整个黑霾,照亮天地,一个居高临下,如雷霆过耳般的声音朗朗道:孽障,还不伏诛。佛光透过阴云照入,将十万傀儡阴兵怨魂释然,将孽宿妖捆住,用神光照得魂飞魄散,化为黑烟散去。但佛却始终没有现身。
挣扎。
生的希望。
万物又开始焕发生机,新的生灵在潜滋暗长,或许百十年间人间又能恢复正常。那些尸体,包括稚,神兽妖魔的遗骨都在佛光映照下升入天际,等待他们的将是又一场轮回。
我的弟弟昭隐不知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佛为什么会来?
也许等他突破七重天,便会发现稚的秘密。她当初七重天览阅《析世源鉴》时并没有找到能战胜孽宿妖的仙法,但有一个法术引起了她的注意。
析世源鉴七重天•感应篇•通天。
至诚者可通达上天,需以极珍之物为少祭,念动感应诀,方可愿望实现。
于是稚瞒住了昭隐,在危难之际决定将自己作为祭物念动感应诀感应通天。
阕昕灰飞烟灭,稚也永远离开了,昭隐也不知会去哪座仙山秀水成为下一个鹇渡上仙。
他们都随风消散归尘,而我这个落魄的帝王还留在人间,或许是因为我宿命中的羁绊还没有结束。佛光笼罩的那一刻,我真想问一问佛我和知客的姻缘,是否能有一个安稳的结局。佛虽缄默不语,但我想他什么都知道。
多情人间自古同,光阴已成谶,无可问苍天。问心无愧就好。
命簿,移魂接命。
稚升入天际,等待下一世轮回。一缕清风托着一片花瓣送至我的掌心,我在心中默念道:
"知客,知客,不要怕,一切只是宿命,我们总有重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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